放假无事，又看了一遍徐克导演的《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》。已经记不清看过多少遍了，但只要想看武侠片，这部必然是首选。
初看时实在太小，其实啥也没看懂，只是看到东方不败坠崖时，莫名其妙放声大哭；后来情绪过了，就跟着别人一起乱喊“日出东方，唯我不败”。
后来长大些了，终于看懂了。
看懂了年少热血，看懂了人间痴情，看懂了兄弟相惜，看懂了两情相悦，看懂了求而不得，看懂了进退两难。
我爱李连杰的令狐冲。
我爱他的潇洒不羁，也爱他的重情重义。
我爱他说：“你会轻功，但酒不会。”
我也爱他说：“告诉我，你是诗诗！”
我爱林青霞的东方不败。
我爱他的雄雌莫辨，也爱她的善邪错综。
我爱他说：“日出东方，唯我不败。”
我也爱她说：“我不会告诉你，我要你记得我，让你后悔一辈子。”
最近这部片子许久未看。今日一看，让我热泪盈眶的竟然是他们——当初认为只会插科打诨，也只配插科打诨的那群华山子弟。
一开篇，他们会干嘛？
无外乎煮饭喝酒，互相嘲弄，拿辣椒面代替胭脂红。
后来呢，他们会干啥？
霜刃削蒜，宝剑烧鸡，搞得任我行忍不住翻白眼吐槽。
在一部武侠片里，诸位真是闲得可耻地发疯啊。
可是这群华山子弟，他们也有理由啊。
是啊，明天就退出江湖了，今天还扛着家伙事干什么？
直到这里，他们依旧是我心中“桃谷六仙”般的存在。
朝廷的人来了？哎，里面还有人洗澡哦！
东方不败杀到？嗨，剑上的烧鸡刚熟，正好可以吃诶！
剧情急转直下。我的心也在随后被这群不靠谱的酒囊饭袋震撼。
蓝凤凰重伤，华山弟子们带着她逃跑，路遇东方不败。
都是要退出江湖的人了，还管它什么红凤凰、黄凤凰、粉红凤凰蓝凤凰？
往地上一扔，生死随她咯！
——这才像要退出江湖的人应有的觉悟。
可是偏不，他们没有。
“废话。剑阵！”
明知与东方不败实力悬殊，但你既然挡我面前，拦我去路，阻我救人，我便与你拼死一战。
“废话。剑阵！”
明知凶多吉少，但你我既为兄弟，我岂能丢下你独自转身而去？少一人，阵不成。剑在手，同进退！
“废话。剑阵！”
明知今夜过后，牛背山的青山绿水在等着他们，但正邪既遇，恩怨分明，此身尚在江湖，岂能不挺身而出？
“废话。剑阵！”
长剑在手，侠义在心。有什么好犹豫的？又有什么好退缩的？来吧，我知你是东方不败。但，那又如何？
牛头山的绿水青山终归寂寞。东方不败手一挥，他们永远停留在了只差一程就能到达牛背山的地方。
或许我会说，他们距离梦想的实现只差半个夜晚，只差一座山头，只差一次胜利。
但我绝不会说，他们距离梦想的实现只差一次不战而退，只差一次贪生怕死，只差一次背信弃义。
有多少人像极了影片前一半的他们？
同事里，最普通；朋友中，最无趣；走在路上认不出，回到家里只怕江湖地位比宠物还低。
但世间所有的琐碎昏庸都无法淹没一颗真正的江湖侠义之心。
当危险迫近，当正义倾颓，有多少原本看上去和那群华山弟子一样原本面目模糊的人站了出来，面对别人的提醒——“别揭破了，好容易熬到明年的提拔”或是“去干吗，送死吗？危险啊！”——大吼一声：“废话。剑阵！”
鲜衣怒马不曾有，仗剑江湖已成空。
少年时的热血早已退尽。
我们人情练达洞明世事般调侃着“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”？
的确无法退出。
但又何必退出？
无论际遇如何浮沉怎样，你都是、也就是江湖。
但在关键时刻，若果你能吼出这四个字，“废话，剑阵”，那你就是侠客。
你一定能懂吧？那我就不说了。
不说了。
今日今时，我只想以热泪入酒，和这群仿佛只配插科打诨的华山子弟放声高唱笑傲江湖，直到天明。
文：聆溪小筑
图片：截图取自92版《笑傲江湖》